梁建章：三孩，从限制生育向鼓励生育彻底逆转
时间:2021-06-02 10:42 点击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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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尽管三孩新政对提高生育率的效果并不显著，但其标志性却是非常有意义的，因为预示着生育政策从限制生育向鼓励生育的彻底逆转。”
作者 | 梁建章
来源 | 绕梁说
2021年5月31日，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，决定进一步优化生育政策，实施一对夫妻可以生育三个子女政策及配套支持措施。
我认为，虽然三孩政策相比二孩政策是一个进步，但其实应该直接全面放开并鼓励生育，而不是仅仅放开三孩，因为中国的生育率已经远远低于更替水平了，其他国家例如日本在比中国现在的生育率还要高的时候，早已出台鼓励生育的政策。
我预计放开三孩对提升生育率的效果很小。按照其他国家的一些数据来看，有一些低生育率的国家，比如日本、韩国，如果仅仅算三胎而不算生四胎及以上的话，一般来说只是生一胎的人的20%至30%。因为中国的养育成本还是比日本更高，生育率也比日本更低。所以，生三胎的人应该比日本更少，生一胎的家庭里面可能不到20%会生三胎。这样算下来，也就是一年生三胎的孩子数量大概一百多万个。但这一百多万个孩子并不是开放三胎后的增量，因为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已经是“超生”了，或者说已经包含在去年1.3的总和生育率里面了。所以，现在仅仅放开三胎带来的增量远远没有一百万，每年最多增加几十万个孩子。
尽管三孩新政对提高生育率的效果并不显著，但其标志性却是非常有意义的，因为预示着生育政策从限制生育向鼓励生育的彻底逆转。我可以解读一下新政的文字表述“提高优生优育服务水平，发展普惠托育服务体系，推进教育公平与优质教育资源供给，降低家庭教育开支。要完善生育休假与生育保险制度，加强税收、住房等支持政策…”
这些表述明确地指出了未来的一些政策方向：“住房支持”，“税收支持”，“托育服务”，“生育休假”，“教育减负”等。这些政策方向无疑是非常正确的，我在以前的文章中都讨论过具体的一些政策建议，下面我就来简单评价一些具体的政策建议：
现在制约育龄夫妇生育孩子的一个重要原因是高房价，这一点对大城市的工薪阶层尤为明显。现在的房价里一大半都是土地的价格，也就是地方政府收的税，把这部分作为购房补贴的返回给家庭（比如说在高房价地区：一孩房价九折，二孩七折，三孩五折），并且同时增加那个地方的建设用地指标。我们的土地政策应该跟着人走，哪些地方有更多的人口流入，就应该给更多住房的用地指标，来增加供给和平抑房价。更好的政策是与鼓励生育的政策结合起来，就是住宅供地跟着孩子走。中国的大城市并不缺地，例如上海至今还保留了1800平方公里的农田，如果把大城市的土地更多地用来开发住宅，反而可以在全国范围内节省用地，因为大城市的开发密度和效率是高于小城市和农村的。
对于二孩和多孩家庭，除了可以给与一定的现金补贴以外，可以减免全部或者部分的社保缴费和个人所得税。社保实际是从现在工作的年轻人中收税来抚养老人，那么生了孩子的家庭实际就是为未来的社保提供了税源，所以从公平性来讲，减免多孩家庭的社保等税收是完全合理公平的。
大量年轻人不敢生育二孩甚至直接选择丁克的重要原因之一，是看护孩子的时间和精力成本实在高昂，特别体现在孩子入托、入幼、入学的困难上，尤其是严重缺乏未满三岁孩子的托儿服务。原国家卫计委的数据显示，0-3岁婴幼儿在我国各类托幼机构的入托率仅为4%。我们建议把0-3岁的入托率提高到50%左右，要做到这点，政府有必要直接或者牵头兴建大约大量托育设施。
延长产假当然是好事，但是要注意的是不能只让企业承担成本。如果延长产假的成本完全让企业来承担，可能加剧隐形的性别歧视。我们的提议是要鼓励企业提供女性友好的工作环境，例如对于怀孕和哺乳期的员工提倡在家办公等。
除了幼托服务，其他方面的教育减负，是个非常重要但又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话题。教育已经是制约生育的头号因素，但是教育改革又是最难的。我的结论是，教育内卷的根本原因是高考的制度，所以必须要改革现行的高考制度。
当然这些鼓励生育的政策的出台需要一定的时间，所以，未来能否提升生育率，关键是要看这些鼓励生育的配套政策是不是能够落到实处。这次的三胎政策虽然本身能够带来的生育率提升非常有限，但意义重大，预示着生育政策的彻底转变，当然这个转变背后是对于人口是资源还是负担的观念转变。注意到新华社的消息有如下的表述：
“…实施一对夫妻可以生育三个子女政策及配套支持措施，有利于改善我国人口结构、落实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、保持我国人力资源禀赋优势。”
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官方媒体提到“保持人力资源禀赋优势”，这是一个鼓舞人心的观念转变。只要是我们不再把人口当负担，而是把人口当作一种宝贵的优势资源来维护和培养，我们对相关的鼓励生育的配套措施的落实还是比较乐观的。虽然现在中国大城市的生育成本可能是世界最高的，但是如果能够发挥出我们在制度和资源上的优势，还是可以解决低生育率的世界难题，维持中国的人口规模优势，使得中华民族和中华文明长盛不衰。
5月31日，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指出，进一步优化生育政策，实施一对夫妻可以生育三个子女政策及配套支持措施，三孩生育正式放开。
自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发布以来，携程联合创始人、人口经济学家梁建章始终建议大力鼓励生育，针对三孩政策的放开，梁建章在今天下午接受采访时提出了一系列新观点。
按照其他国家的一些数据来看，比如低生育率的国家像日本、韩国，生一胎二胎的人比较少，生三胎的更少，如果仅算三胎的话，一般来说，数量只有生一胎人数的20%-30%。
中国的养育成本比日本更高一些，所以生一个孩子的家庭里，可能不到20%会生三个孩子，这样算下来，也就是一年多100万个孩子左右。
但这100万个孩子不是说过去一个都没生，其实过去很多家庭已经生了，现在如果仅仅放开三孩的话，可能一年最多增加几十万个孩子，也就是生育率增加零点零几。
当然，这是一个标志性的方向，中国的政策从限制生育，真正开始走向鼓励生育了。
三孩政策最主要的还是其标志性，新闻里面也说了，在税收支持、购房支持、托育支持等方面都会有配套的政策陆续推出。当然，这些政策都很复杂，需要一定的时间，所以关键看这些未来的、鼓励生育的配套政策是不是能够把生育率提高。
就旅游业来说，多一点小孩的话，对婴幼儿产业，包括亲子游等旅游里的特定领域肯定会有帮助。
我觉得更主要是解决人们对人口的担忧，这对大部分行业来说是长远的影响，这牵扯到一代人以后的需求，包括劳动力供给、创新能力。这是长远的影响，可以提振中国经济的长期信心。
不在于说真的多了几十万人，如果单纯放开三孩而没有其他鼓励措施的话，效果不会很明显，但是这种方向性的调整，预示着未来在鼓励生育方面会有更多的政策推出。
这种方向，我觉得对整体中国经济都有一个很大的激发作用，也会增加投资者对各行各业的信心。因为现在中国最值得投资的地方就是人力资源，这可能比我们进一步投基础设施、高铁等更加直接。高铁当然很重要，已经建了很多了，但是未来总归到一定的程度会放缓。目前投资于家庭、投资于未来的小孩，对中国经济长期来说是好的。所以我觉得长远来说，对各行各业，包括投资者，都是一个利好。
这一代年轻人确实是比较辛苦的，其实现在老人普遍还是长寿和健康，生的时候可能不用考虑小孩长到十几岁、二十几岁的情形。当然未来退休年龄可能会延长，但是现在还没有，所以老人其实还是可以帮忙带一带小孩的。
另外，有的人以事业为重，有的人觉得应该先生小孩，怎么样安排，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。我觉得，最近“躺平”之类的讨论，也体现了当下年轻人的生活压力特别大。
最重要要考虑的是城市里广大的白领，尤其是受教育程度比较高的女性，她们的生育压力、婚姻压力很大，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找到配偶，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抚养小孩，职业方面也存在很大压力，这些人群是生育意愿最低，也是最需要关注的。
这些躺平青年、白领女性，其实只要生了一个以后，政府的配套措施到位，把育儿成本降下来，生二孩的边际成本远远小于生一孩的成本，生三孩的成本也远远小于生二孩的成本。如果配套措施到位，幼托服务、教育内卷问题能够解决的话，我觉得不是很大问题。
我提了一个教育方面的改革措施，这是一个比较激进、投入比较大、甚至于“离经叛道”的建议，就是“提前高考缩短学制”，让很多人早点工作。
最大的问题是怎么解决他们“一个都不生”，甚至于“不结婚”的问题？这是他们选择的生活方式，是很难撼动的，相较于政策能够降低生小孩的成本，降低结婚的成本，改变想法和生活方式是比较难的一件事。
还是看日本，中国的生育率比日本低很多，因为日本三孩还是相当多的，日本的家庭如果生了小孩，平均就能生两个，也就是说，日本生三孩的家庭和生一孩的家庭是一样多的，所以平均才会生两个。
日本的问题是有将近30%的人不生，或者不结婚。中国现在不婚的趋势就是向日本看齐的。到底怎么样解决这个问题，确实比较难。
可能确实要实现男女真正平权，改变观念，大家愿意接受“阴盛阳衰”的家庭，我也说过很多次，现在如果女的都要找比自己学历高，或者是收入比自己高的，也要接受能够找比自己学历低、收入低的男的，家庭的家务分工也要男的多承担，在一些非婚生育方面也要减少歧视性的政策。不是说一对夫妻生三个就等于是一个女性就能生三个，要提倡各种女性友好的措施，男女平权，才有可能解决问题。
总的来说，虽然现在中国的生育成本确实是全世界看起来最高的，但是中国确实是一个大国，能够有更多的资源，更多的政策空间去解决这个问题。我觉得未来说不定中国鼓励生育的力度、解决生育成本的力度也会是全球最高的。所以我觉得，未来的年轻人说不定会比现在的压力减轻一些，会好一些。
一是减税政策，社保的减免是另外一种形式的税，还有房价其实也是另外一种地税，如果买房能够减免一些地税的成本，尤其是在大城市，这是需要帮助的。
我其实一直在提，住房政策应该跟着人走，哪些地方有更多的人口流入，就应该给更多的用地指标，这就可以建更多的房子，房价没有那么高，年轻人可以买得起房子。
更好的措施就是和鼓励生育政策结合起来，跟着孩子走，如果你生二孩或者三孩的话，可以给购房补贴，其实就是把房价里面的地税部分返还给多胎家庭的人，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结合房地产改革的政策。
最直接有帮助的是幼托，如果国家能够廉价、方便地提供幼托一类的补助和服务，就会减少对女性职业生涯的影响。
还有产假，产假的关键点是要政府能够替企业买单或者补偿，否则的话，企业就会形成对女性的歧视，如果政府买单那就会好一些。政府买单的话，不光需要为女性买单，同时也要给男性买单。有些国家是男女必须强制性地休产假，这样男女就更加平等了。
整个社会也可以多提倡一些其他的办法，我觉得不应该都提倡996，要多提倡一些灵活的在家办工的方法，现在网络都很发达，可以在小孩比较小的时候，或者怀孕的时候，灵活地在家办公。有些措施携程已经开始，早几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实行。这样的话，让女性能够更好地、灵活地安排她的职业生涯，在养育小孩之间取得平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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